第卷一之天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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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古以来,就流传着许多关于月亮的奇妙传说。

人们都说,月亮之中有桂树,还有蟾蜍。

那些古老的奇书里记载,月中的桂树高达五百丈,树下有一个人,始终在不停地砍伐着桂树。

然而,神奇的是,桂树被砍出的创口,会立刻愈合,始终无法被砍倒。

这个砍树的人名叫吴刚,是西河人,他在学仙的过程中犯了过错,于是被贬谪到月亮上,责令他砍伐桂树,作为惩罚。

佛教的书籍中又提到,须弥山的南面有一棵阎扶树,每当月亮经过时,树的影子就会映入月亮之中。

也有人说,月亮中的蟾蜍和桂树,其实是地上的影子,而那些空白的地方,则是水的影子。

这种说法,似乎与其他传说相比,更接近常理一些。

僧一行学识渊博,世间万物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,尤其擅长数学,他能够深入探究事物的奥秘,追溯过往的知识,当时的学者们都难以揣测他的学问深浅。

一行小时候家境贫寒,邻居有一位王婆婆,前后接济了他数十万钱,对他有很大的恩情。

等到一行在开元年间受到皇上的敬重和优待,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量,几乎没有不被采纳的,他常常想着要报答王婆婆的恩情。

不久,王婆婆的儿子犯了杀人罪,案子还没有最终判决。

王婆婆前来拜访一行,请求他帮忙解救自己的儿子。

一行说:“婆婆如果需要金银布帛,我会以十倍的数量来报答您。

但是英明的君主执法公正,很难通过求情来改变判决,这可怎么办呢?”

王婆婆听了,气得用手指着一行大骂道:“我认识你这个和尚有什么用!”

一行向她道歉,可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。

一行心里盘算着,浑天寺中有几百名工匠和杂役,于是他命令将寺内的一间屋子腾空,把大瓮搬到里面。

又秘密挑选了两名寺里的常住奴仆,交给他们布囊,对他们说:“某个坊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废弃的园子,你们到那里暗中守候,从中午一首到黄昏,会有东西进入园子。

数量一共是七个,你们要把它们全部抓住。

如果放走一个,我就用杖刑惩罚你们。”

两个奴仆按照一行的吩咐前往。

到了酉时过后,果然有一群猪进入园子,奴仆们将它们全部捕获,高兴地带着猪回来。

一行非常高兴,让他们把猪放进瓮中,用木盖盖上,再用六一泥密封,然后用朱砂在上面题写了几寸大的梵文。

他的徒弟们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。

第二天清晨,宫中的使者急切地敲门,召一行进宫。

一行来到便殿,玄宗迎上前问道:“太史官上奏说,昨夜北斗七星在夜空中消失了,这是什么征兆呢?

大师您有办法消除这个不祥之兆吗?”

一行回答说:“后魏的时候,火星曾经消失不见,如今连北斗七星也不见了,这是自古以来都很少出现的事情,看来上天是要对陛下发出重大的警示了。

即便是普通的百姓,如果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,也会导致降霜、大旱等灾害。

只有以盛大的德行去感动上天,才能让星辰回到原来的位置。

要想深切地感动上天,恐怕在于埋葬那些无人收殓的尸骨,释放那些被关押的无辜之人吧?

佛教认为,嗔怒之心会破坏一切善举,而慈悲之心能够降伏一切魔障。

以我的浅见,陛下不如大赦天下,或许能化解此灾。”

玄宗听从了一行的建议。

当天晚上,太史官就上奏说,北斗七星中的一颗星己经重新出现在夜空中。

就这样,经过七天的时间,北斗七星全部重新出现。

我(段成式)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奇特,然而它在众人的口中广泛流传,我不得不把它记录下来。

永贞年间,东市有一位名叫王布的百姓,他识文断字,家中藏有千万贯钱财,商人们大多都与他交好,视他为座上宾。

王布有一个女儿,十西五岁,容貌艳丽,聪慧过人,只是她的两个鼻孔各垂下一块息肉,形状如同皂荚子,息肉的根部像麻线一样,有一寸多长,轻轻触碰,就会痛入骨髓。

王布为了给女儿治疗这个病,花费了数百万钱,却始终没有治好。

忽然有一天,来了一位梵僧,他上门乞食,顺便问王布:“我知道您的女儿患有奇特的疾病,能否让我看一看,我有办法治愈她。”

王布听了非常高兴,立刻让女儿出来见梵僧。

梵僧取出一种白色的药粉,吹入女孩的鼻中。

过了一会儿,他轻轻一摘,就把息肉取了出来,还流出了一些黄水,而女孩却没有感到任何痛苦。

王布非常感激,拿出白金赏赐给梵僧,梵僧说:“我是一个修道之人,不接受丰厚的施舍,只请求把这两块息肉送给我。”

说完,他郑重地拿着息肉离去,行走的速度极快,如同飞奔一般。

王布心想,这位梵僧一定是位贤能的圣人。

估计梵僧走出了五六坊的距离,又有一个少年骑着一匹白马前来,他容貌俊美,如同冠玉一般。

少年扣响王布家的门,问道:“刚才是不是有一位胡僧来过这里?”

王布急忙把他请进屋内,详细地讲述了梵僧的事情。

少年听后,叹息不己,显得很不高兴,说:“我的马跑得不够快,竟然让那个胡僧先到了一步。”

王布感到非常惊异,询问其中的缘由。

少年说:“天帝丢失了两位药神,最近才知道他们藏在您女儿的鼻中。

我是天上的仙人,奉天帝的命令前来捉拿他们,没想到被这个胡僧抢先一步取走了,我恐怕要受到天帝的责罚了。”

王布刚要向他行礼,抬头时,少年却己经消失不见了。

长庆年间,有个人在八月十五的夜晚游玩,只见月光洒在树林中,如同一条长长的白布。

他感到十分好奇,便顺着月光的方向寻找。

走近一看,竟然发现了一只金背的蛤蟆,他怀疑这就是月亮中的那只蛤蟆。

工部员外郎周封曾经说起过这件事,只是我忘记了那个发现蛤蟆之人的姓名。

大和年间,郑仁本有一个表弟,名字我记不清了,他曾经和一位王秀才一起游历嵩山。

他们攀着藤萝,越过山涧,来到了一个极为幽静的地方,却迷失了回去的路。

天色渐晚,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。

正徘徊不定的时候,忽然听到草丛中传来打鼾的声音。

他们拨开荆棘查看,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布衣的人,头枕着一个包袱,正睡得很熟。

他们便大声呼喊:“我们偶然走进了这里,迷失了道路,您知道通往官道的方向吗?”

那个人抬起头,略微看了他们一眼,没有回应,又继续睡觉。

他们再三呼喊,那个人才起身坐下,看着他们说:“跟我来。”

两人便走到他身边,询问他从哪里来。

那个人笑着说:“你们知道月亮是由七种宝物合成的吗?

月亮的形状如同圆球,我们看到的月亮上的阴影,是太阳照射在月亮表面凸起的地方形成的。

天上常常有八万二千户人家负责修理月亮,我就是其中的一员。”

说着,他打开包袱,里面有几件斧头、凿子之类的工具,还有两包玉屑饭。

他把玉屑饭递给两人,说:“你们分着吃了这些吧。

虽然不能让你们长生不老,但可以让你们一生都不生病。”

然后,他扶起两人,指着一条小路说:“只要沿着这条路走,自然就能回到官道了。”

说完,他就消失不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