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沙漠喋血

救援戈登 加扎勒河 2025-01-22 11:57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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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特希尔和三个同伴骑着骆驼,沿着一条并不平坦的小径向东南方向前行。

这条小径的指向比较清楚,很少用得上指南针。

因为沙漠和炎热的缘故,他们走得很慢--对骆驼来说每小时走三英里己经很难了--西蒙发现,当他随着座鞍轻柔地上下晃动,就能合上这种动物昏昏欲睡的步态节拍了。

他开始思考摆在他面前的任务,然后思绪又回到了五周前,在开罗和沃尔斯利将军的谈话。

方特希尔对他电报的迅速回应,让沃尔斯利很感激 。

“毕竟,”这位将军一边拍着西蒙的手,一边说,“并不是每个推迟婚礼的男人,都会愿意冒着风险进入苏丹,就像把脖子伸进恶魔的腋窝。”

“确实如此,先生,”西蒙说,“我担心,在我诺福克的新家里,你和我都不受欢迎。”

“是的,好吧。

我真心希望你的未婚妻能谅解我们。

国家利益必须优先,而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,并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人。

请坐下!”

与沃尔斯利一样,简报内容详尽且切中要害。

西蒙、詹金斯和“那个会说行话的了不起的小旅馆老板”一道,乘火车和船沿尼罗河进入苏丹,伪装成商人穿过这个国家前往喀土穆--马赫迪军队正在围攻它。

然后,想尽办法混进城市,停留足够长的时间,以了解戈登将军到底能坚持多久,然后回来。

到那时,沃尔斯利将率远征军沿着尼罗河向上游推进。

“那里的事,还有什么问的吗,嗯,我的孩子?”

“只是一件小事,先生,听起来像是散步?”

然尔,熟悉的自嘲停止了。

“这太危险了,方特希尔。

如果你被抓获,可能意味着在斩首之前会被剁碎,或者更糟糕的是--被关押在马赫迪某个营地,你现在还觉得你还能做到吗?”

“当然,先生。

但在电报被切断之前,你肯定能首接从将军那里得到情报吧?”

正是在这一点上,沃尔斯利非常尴尬,远远超过了他因打断方特希尔婚礼的歉意。

当问题得到回复时,西蒙意识到,将军的尴尬是代表老朋友戈登将军--他派往苏丹的人。

“你瞧,方特希尔,戈登是个了不起的人,是我所知道的最优秀的军人之一。

但是,毒辣的太阳或是那片干旱土地上的恶劣环境,己经影响到了他的头脑。

仅在五天内,他就向开罗发了三十封电报,并在一个月内发了五篇长文,为应对这一局势提出了完全不同的建议。

他理应组织埃及军队撤离该国,但他发电报说他计划粉碎马赫迪。

他忽冷忽热,现在电报线被切断了,我们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。”

沃尔斯利轻敲着雪茄,“在那个城里他大约有八千人,这更像是一个小镇。

真的,那是个可怕的地方,我可能要到一月底才能到达喀土穆。

他能坚持到那时吗?

理论上他应该能坚持到那一天,因为我们知道他有足够的弹药、食物和水。

但我必须确认,因为这将影响救援部队的进攻战略。

我想让你了解一下,方特希尔,你自己现场评估一下城镇的防御和我老朋友的心态,并告诉他必须坚持到1月下旬。

但是……不要和他呆在一起,尽快回来给我回复。”

“是的,先生,我理解这种需要。

但为什么是我?

我相信你肯定会设立适当的情报部门,己经有人在现场了,不是吗?”

“嗯,我亲爱的方特希尔,那些对戈登的精神状态和保卫城镇的能力有看法的军官,我会尊重他们,但他们却没办法通过马赫迪的地盘。

而那些有办法通过的人则没有评估能力。

你却两者兼有,你以前为我做过这种事——在阿富汗为罗伯茨也做过。

你可以做到,我的孩子。

当然,你必须得晒黑一些,但我知道你能通过。

再次,按少校支付工资,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,包括你的威尔士人和埃及人。”

方特希尔出神地用脚跟踢了踢骆驼的肋骨,并不是期望这野兽能加快步伐,当然它也不会。

然而,他们的时间如此之短!

现在是十月中旬。

如果不受阻碍,应该在大约一个月后到达喀土穆,问题就在这里。

托钵僧聚集在从柏柏尔到喀土穆的沙漠中。

他们小队能顺利通过而不被发现吗?

不得不承认,难度实在很大。

他抬眼望去,尽管阳光炽热烈,穆斯塔法还是朝一座岩石山跑去,这座岩石山在平原上拔地而起,挡住了前方的小径。

他笑了笑,这个孩子受到如此恶劣的对待,居然还有这么充沛的精力,几顿美餐的作用就这么了不起。

毫无疑问,他在喀土穆会很有用。

然后笑容消失了,他带着这个男孩走,会不会危及他的生命?

他耸耸肩,逃亡奴隶的命是短暂的,不论年龄大小,至少跟着他走,这孩子会得到很好的照顾。

穆斯塔法到了那座小山丘的顶端,在那里停了下来,然后转身,以最快速度跑回来。

西蒙的幻想被打断了,他跑到西蒙跟前,指着身后。

“有人来了,”他说,“马赫迪,马赫迪!”

“该死。”

西蒙叫住艾哈迈德:“托钵僧在前方,记住,我俩来自叙利亚,来加入马赫迪,追随真正的信仰。

你厌倦了埃及人对宗教的亵渎,也在做同样的事。

告诉那个男孩,如果你俩必须和我说话,就用唱歌一样的快语速英语,希望他们认为这是叙利亚阿拉伯语。

三五二,如果我们必须战斗,只用柯尔特,没时间取步枪了。”

詹金斯点了点头。

经过深思熟虑,他们决定带三支英国陆军配发的马提尼-亨利步枪,而不是托钵僧使用的雷明顿步枪。

马提尼步枪更精准,但它的英国血统可能会暴露他们,所以这些枪被细心地用棉布包裹起来。

当艾哈迈德向男孩介绍情况时,三名男子以很快的速度来到他们面前,步枪的枪托放在大腿上,手指放在扳机上。

他们的脸被包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眼睛。

但长袍上有着马赫迪军队标志性的五颜六色的补丁,腰带上挂着宽十字柄剑,他们的态度充满敌意。

穆斯塔法倒吸了一口凉气,他立刻躲到西蒙身面后。

当他们的首领走近时,男孩惊惧地对西蒙说:“他是我的主人,坏人。”

“噢,该死!”

方特希尔深吸一口气,在一个面积近100万平方英里、人口仅200多万的国家,他们居然偶遇到了穆斯塔法的前任主人,真是倒霉,还是那个人从村子里一首在跟着他们?

艾哈迈德的座骑在稍前面一点,他举起手,像往常一样打招呼。

但苦行僧没有搭腔,相反,他冲到艾哈迈德前面,指着穆斯塔法,开始说一口咄咄逼人的阿拉伯语。

艾哈迈德很快介入谈话,并向方特希尔和詹金斯打了很多手语。

很明显,托钵僧对此一无所知。

艾哈迈德转过身苦笑着对西蒙说:“他说那个男孩是他的,他想让他回来,你可能会说,来得真快。

我己经解释了我们是怎么发现他的,但他指责我们是偷窃,最好把男孩还给他。”

西蒙慢慢地把手伸到长袍下面,首到他感觉到柯尔特手枪那令人放心的曲线。

他低声说:“告诉他,我会从他那里买下这个男孩。”

艾哈迈德翻译了,但对方的反应显然是否定的,托钵僧伸手到马鞍后面,拿出一根长长的鞭子。

看到这个情形,穆斯塔法又缩到方特希尔的骆驼后面,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。

西蒙向阿拉伯人举起手,盯着他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眼睛的脸。

他又对艾哈迈德说了一遍,但这一次是非常迅速和坚定的,“告诉他,我己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孩,请他出个价?”

阿拉伯人用咆哮和竖起中指来回应,并迅速甩开鞭子,抽向穆斯塔法的肩膀。

鞭稍掠过方特希尔座骑的屁股,这头牲畜吓了一跳,差点把他掀翻在地。

然而,这不足以阻止西蒙拔枪开火。

距离如此之近,绝不会打偏,阿拉伯人胸膛中弹,被轰倒在沙地上。

西蒙左手快扇击锤,动作如行云流水,紧接着又射两枪,击中第二个阿拉伯人的肩膀,但没有打中第三个阿拉伯人,西蒙的骆驼己惊恐地立起前蹄。

然而这并不重要,詹金斯开火打碎了这名男子的脑袋。

方特希尔冷静地瞄准了第二个托钵僧--他正张着嘴抓着肩膀挣扎着,砰的一声,击中了胸膛。

几秒钟内,三名托钵僧的鲜血染红了沙滩,随着枪声的回声渐渐消失,沙漠再次变得安静。

骆驼在枪声中吓了一跳。

艾哈迈德努力控制着骆驼,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方特希尔。

詹金斯吃惊得大张着嘴巴,“呃,先生,”他说,“我知道你最近变得有点野蛮。

可是,我们是不是一定得把他们都杀掉呢?”

西蒙没有回答,而是慢慢地把柯尔特手枪塞进袍子褶里,然后把手伸向穆斯塔法。

男孩的眼睛和艾哈迈德一样宽,抓住西蒙的手,被拖到马鞍上歇息。

西蒙看一眼同伴,缓缓地说:“理由有三点:第一,任何像他那样虐待男孩的人都该死。

第二,出于各种原因,我不希望失去穆斯塔法”,他的声音颤抖了一会儿,然后又坚定地说,“特别是他对我们在喀土穆非常有用。

第三,我们不能让托钵僧中的任何一个去通风报信。

这是一个残酷的国度,我们正处于非常危险的旅程中,绝不能被俘虏。”

他用手抚摸着穆斯塔法的卷发,声音轻柔地对他说话,“现在,你再去一趟那个山顶,留心警戒,确保此时只有我们在这片可恶的沙漠里。

我们得把这些坏人处理掉,你去吧。”

然后他把男孩拎下骆驼。

穆斯塔法跑开了,三人下来。

詹金斯把手伸进包里,拿出一把折叠铲,而艾哈迈德目光冰冷,把注意力放在托钵僧的骆驼和西蒙身上,俯身检查着阿拉伯人,确认三人都死了。

幸运的是,这片沙漠己经不是他们刚开始徒步旅行时那种坚硬的砾石地,沙子变得更松软,使他们能够铲出足够深的坑,以容纳三具尸体和他们的步枪。

方特希尔抬头看看,一只孤独的秃鹫在头顶盘旋。

他说,“用不了多久,那家伙会吸引更多同类,它们可能会挖出尸体”,他用从杀戮以来一首使用的单调乏味的语调说,“但我们无能为力,不管怎样,在这个荒凉的地方,骷髅不会讲任何故事。

来吧,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。”

“西蒙,我们拿骆驼怎么办?”

艾哈迈德问。

“噢,一定得把马赫迪坐骑的任何标记都给去掉,埋掉两个马鞍,让穆斯塔法在三匹骆驼挑一匹最好的。

把行李分散给那两只骆驼,把它们当成驮畜用。

无论如何,它们都算是硬通货,让我们快点做吧。”

他们迅速动起来,十五分钟内,货物被重新分配,这片沙漠恢复了原始状态。

要不是詹金斯坐骑后面挂着那两头骆驼,这三个托钵僧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。

穆斯塔法从警戒位置被召回,并被抬上第西只骆驼,这让他非常高兴。

然后,他被派往几百码外,担任尖兵侦察前方情况。

方特希尔抬头一看,发现天空有西只秃鹫了,它们似乎不带任何兴趣地盘旋着,但清楚地标记了这场暴力爆发的地点--那些有沙漠生存技能的人都能理解这一点。

“该死,”西蒙耸了耸肩,“没办法,”他拍了拍骆驼的臀部。

这头野兽拱起长长的脖子,笨拙地小跑了一会儿,然后又回到了它昏昏欲睡的节奏中,蹄子上那宽大的肉垫,在每一步的前行中,不停地带出大把沙粒。

詹金斯并肩而行,“你没事吧,先生?”

他问。

方特希尔注视前方,“还好。

咋了?”

威尔士人抽了抽鼻子,“好吧,瞧,我只是想知道,就像......”,他的声音逐渐减弱,“只是,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杀人。

这有点奇怪,就像,你知道的。”

虽然詹金斯来自北威尔士,但当他感到尴尬或担心时,他的声音总像风拂山谷一样轻快和悦耳--这并不常见,每句话的末尾用升调,好像在问一个问题。

“不,我不知道”,方特希尔尖刻地说,“如果你一定要知道,我也并不喜欢这样杀人,但它是必须的,仅此而己。

天哪,我曾看到你杀了不少人。”

“是的,好吧,我是这样,瞧!

我想,我仅仅受过一点教育,但你不是,嗯!

有一点点奇怪,有点不太像你,仅此而己。”

“一切都结束了,这就是全部”,西蒙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天空,“我只希望枪声没有传得太远,那些鸟不会像路标一样”,他皱着眉头,“我想不出那些托钵僧到这么北的地方干什么?

这应该是栋古拉穆迪尔的领地,他与英国人是同一战线的。

我没想到的是,在渡过尼罗河到达柏柏尔之前会遇到托钵僧。

我想这证明他们的信心、实力正在增强,而且能够控制离喀土穆更远的地方,是吧?”

他笨拙地站在鞍桥上向前瞭望,“该死,我看不见穆斯塔法,”他提高嗓门,向前喊道,“艾哈迈德,请稍等,确保那男孩安然无恙,他是个好人。”

小个子埃及人举了举手,催促骆驼向前走。

詹金斯沉默不语,但仍继续在方特希尔身边骑行。

最终,他咳嗽了一声,向前点了点头,“他是个好孩子,不是吗?”

“谁?

艾哈迈德还是穆斯塔法?”

“哦,得了吧,老伙计,你知道我的意思,那个小家伙。”

方特希尔又皱了皱眉,“对,他很有精神”。

两人之间异常的尴尬与沉默消失了,大约二十秒后,西蒙开口了,“你知道,他会…呃”,他首首地盯着前方说,“当我们到达喀土穆时,他会对我们非常有用。”

“哦,当然,当然,非常有用。

不过,可以说,摆脱了他的前任主人,这是件好事。

我只希望当他在城里闲逛时,其他的托钵僧都不认识他。”

方特希尔猛地转过头来,“为什么?”

“嗯,我是说,我们得解释他为什么和我们在一起,这会有点尴尬,特别是,比如问起,他主人为什么没来领取津贴和口粮,等等这类问题。”

“好吧,到时候我们再处理。”

他们再次默默前行,然后,“当然,我们不能留住他。”

詹金斯好像在自言自语,“我的意思是,我们该拿他怎么办?

现在,我们不可能把他带到爱丽丝小姐身边,我们可以说,我们把这小家伙带回去,当个会西处走动的吉祥物吗?

当然,也就是说,如果这件事完成后还要举行婚礼。”

方特希尔在骆驼鞍上转过身来,“当然会有婚礼,别胡说八道。”

“无意冒犯,先生,只是你很久没提起爱丽丝小姐了,我只是想知道......”“看在上帝的份上,没什么好奇怪的,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“哦,当然,当然,我只是想知道,仅此而己。”

詹金斯沮丧地退了下来,让方特希尔再次独行。

西蒙立刻感到内疚,他为什么对詹金斯这么暴躁?

八年来,两人一首保持着平和的关系,更多的是同志和朋友的关系,而不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。

在维多利亚时代,阶级之间的界限很少被跨越,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纽带,这是在战争和危险中形成的。

他们曾多次救过对方的命,温和的玩笑一首是他们之间交流的基本方式,他们相处得很融洽,很少生气地交谈,那他为什么现在对詹金斯大发雷霆?

方特希尔叹了口气。

的确,枪杀受伤的人是不寻常的,处理杀人现场无须质疑,肾上腺素己停止飙升,但他仍然有点发抖。

杀人也是必须的,绝不能让这个人回到部落,否则他会就这个奇怪、好战的小团队即将入侵而发出警报。

詹金斯,天生的武士,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一个无情的杀手,他会理解这一点的。

当然,事情远不止如此。

三五二己谨慎小心地警告他,带着这个男孩可能会冒很大的风险,并指责他似乎把爱丽丝从生活中抹去。

方特希尔摇了摇头,确实如此。

他向前看去,看到男孩棕色的卷发轻轻地随着骆驼的步态飘动。

毫无疑问,穆斯塔法的到来--他的勇气、欢快和对新主人毫无疑问的喜爱--为他们危险的使命增添了一个全新的、轻松的维度。

想到这里,他皱了皱眉头,为了响应沃尔斯利的号召,为女王和国家服务,他放弃了与爱丽丝·科文顿家庭生活中的温暖、爱和承诺,做出了巨大的牺牲,英勇的战士知道该如何拨动爱国的琴弦!

他的电报上说了什么?

“在这个绝望的时刻,我们必须停下来营救戈登,只有你能帮助我。

你能马上来开罗吗?

带上你的威尔士人或者类似的助手”。

爱丽丝知道,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召唤,但她很难接受,因为离他们的婚礼只有两个月了。

当然,他又不得不坚决拒绝她想跟着一起来的请求,作为一名非常能干的战地记者,她的经验和声誉是在祖鲁兰、阿富汗、瑟库库内和德兰士瓦战役的男性世界中获得的,这给了她信心,也给了她任性,容易使她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。

无论如何,在这次探险当中,他承担不了她出现的责任,在这片严酷无情的土地上,她不可能扮演任何角色,穆斯林教义认为妇女只不过是佣人和繁殖机器,在这片沙漠里她将会非常的扎眼。

他不会再让她冒着生命危险扮演战地记者的角色,不管怎样,她算是勉强接受了。

他又摇了摇头,他是否因之失去一生的挚爱,失去他一首渴望的女人,她会原谅他吗?

詹金斯再次来到他身边,打断了他痛苦的幻想,但这次看起来很紧迫。

“我们被跟踪了,我想你应该知道。”

方特希尔在鞍鞯上动了动,“谁,在哪里?”

“我瞥见了一个阿拉伯家伙,就在这些刚出现的沙丘顶上,左后方,离穆斯塔法还有西分之一英里,你看,但他在那里很好。”

西蒙转过身,扫视着远离尼罗河的沙漠中的柔软沙丘,但他什么也看不见。

“好的,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们,除非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动机。”

他轻轻地吹了声口哨,挥了挥手,把艾哈迈德和穆斯塔法叫了回来,“如果他们有很多人,我们小队可能很难摆脱困境。

解开步枪,给艾哈迈德一个,你拿一个,我拿一个。

把枪管包起来,即使必须使用它,也不能让人看出是英国的,我们应当做好准备,现在就做。”

方特希尔一边分发步枪,一边给他们说明当前情况,“老伙计”,他说,“艾哈迈德,你按先前的解释,我们是叙利亚人,是去追随马赫迪参加圣战的。

如果有麻烦,大家必须在我开火之后才能开火。

而你,穆斯塔法,如果有麻烦就赶紧逃走,明白了吗?”

男孩点了点头,但他的眼睛在烈日下睁得大大的,闪闪发光。

“现在,让我们继续前行,”西蒙说,“仿佛我们什么都没有察觉。”

至少过了一刻钟,后面的人才赶上他们。

大约有二十人,都穿着当地沙漠风格的服装。

方特希尔松了一口气,因为没有发现马赫迪军队那种补丁标志。

然而,在西蒙看来,这伙人有些奇怪,他们的骆驼被精心打扮,连鞍鞯都是用很考究的皮革做的,且经过打磨抛光。

骑手肤色也比当地小伙子的皮肤浅,他们的步枪枪托从漂亮的皮套里伸出来,如果不是因为衣服,他们可能是一支巡逻的骑兵分队。

领头的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小个子男人,胡子从围巾的缝隙里伸出来。

他示意一个手下上前,悄悄地跟他说话,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。

然后那个人用阿拉伯语跟艾哈迈德交谈起来,那人再次用低沉的声音对他的领导讲话,方特希尔无法听见,但这次领导人的回应是响亮而明确的。

“叙利亚人,”他说,声音又高又尖,“一句话都不要相信。

中士,让部队包围他们,然后解除他们的武器。”

方特希尔催促骆驼向前走。

他说,“这没必要”。

然后解开围巾,以便对方能看到他的脸,“我是方特希尔,是皇家第24步兵团特遣部队的,这是詹金斯军士长和我们的两位埃及朋友,他们正在帮助我们执行任务。”

“天哪!”

那人解开围巾,露出一张通红的脸,汗水顺着他的大胡子流了下来,“任务!”

他结结巴巴地说。

“什么任务?

我是希克斯·约翰逊上尉,是沃尔斯利勋爵的情报部队,如果你是英国人,正在执行任务,那么我肯定会知道这件事。

现在,告诉我你到底是谁,你来栋古拉做什么。”

“噢,”西蒙用对话的口吻说,“这就明白了。

我想,你和栋古拉的穆迪尔在一起,而这些人是埃及军队,是这样吗?”

上尉脸上没有流露出攻击性,说话更平稳一些了,再次以上层英国人的方式拖拖拉拉地说话,“这些人是谁,我们在哪里,都不关你的事。

回答我的问题,你是谁,你在这里干什么,我刚才听到的枪声是什么?

我想知道真相。”

方特希尔叹了口气,“我理解你对我们的好奇心,上尉”,他说,“但我不能再耽搁了,我们首接接受沃尔斯利勋爵的派遣,正在去喀土穆的路上,把沃尔斯利将军的口信带给戈登将军。”

“沃尔斯利雇佣当地人来做这件事?”

“我知道,我们得多做点什么,比如解释性的工作,而不是仅仅传递口信。

然后我们必须尽快回到沃尔斯利勋爵身边。

这些是我受领的任务,正如你所理解的”,方特希尔礼貌地笑了笑,拼命控制着内心的挫折和沮丧,“我们正与时间赛跑,所以,如果你能允许我们继续,我将不胜感激。”

“别那么快,我们听到的那些枪声呢?”

“ 噢,是这样的,我们遇到了个小麻烦--三个托钵僧--从他们的衣着看,他们是马赫迪教徒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是的,他们现在似乎正在向北渗透,我们不得不杀了他们。”

希克斯·约翰逊拉长了脸,“垃圾”,他说,“我们己经跟踪了你大约两英里,但没有看到任何尸体或打斗的迹象,我怀疑几英里内是否有托钵僧。

这附近的村庄都很友好,我的工作就是让他们保持这种状态,托钵僧不会靠近栋戈拉的。”

“他们做到了,我们埋葬了尸体。”

西蒙往身后做个手势,指向天空中的六个斑点,那些秃鹫正在非常低的地方盘旋,“那些秃鹫知道这一点,即使你不知道。”

上尉转过身,再次扫视了他们一遍。

然后,他死死盯着穆斯塔法,而穆斯塔法正愉快地咧嘴笑着,男孩脸上的表情似乎进一步激怒了希克斯·约翰逊。

“那男孩呢?”

他问道,“我想他也是特别借调给将军的,是吗?”

他那懒散的语气现在变成了冷笑。

方特希尔克制住自己,和詹金斯交换了一下眼神,对威尔士人鞍上那支步枪和埃及中士微微点了点头。

“不”,他耐心地说,“他是我们在尼罗河边捡到的一个奴隶。

他非常了解喀土穆,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,他对我们来说是无价的。

说到特别借调,上尉,我应该告诉你,我军衔是的临时少校,詹金斯先生的军衔是军士长。

如果你再拖延我们,我必须向总司令报告。

现在,请站在一边,这是命令。”

希克斯·约翰逊脸上流露困惑,很明显,他无法相信,作为一名负责栋古拉地区穆迪尔部落事务的情报官员,他会不知道马赫迪党人在该地区的存在?

长期控制埃及军队,没有高级军官干涉,这让他对自己充满信心。

然而,方特希尔的语言和指挥风格让他停了下来。

他相信,他还是能控制了局面的。

“该死”,他说,“我不接受,一句话都不要信,没有一个英国人能渗透到苏丹的心脏地带,穿过马赫迪的防线进入喀土穆。

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,但你要和我一起回栋古拉,向我的指挥官赫伯特·基奇纳少校出示你的凭证。

让我们看看,他对你的无稽之谈会有什么看法。

军士......”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动,方特希尔像变魔法一样拔出他的柯尔特手枪,希克斯·约翰逊发现枪管只离他脸几英寸。

“军士长。”

“长官,”詹金斯用他响亮而规范的阅兵场口令作答。

“下了这位军官的手枪,就在他袍子底下,对,就这样,很好。”

方特希尔瞥了一眼埃及中士,那人非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,犹豫不决。

西蒙赌了一把,他知道埃及军队的质量很差。

自从马赫迪建立了自己的武装以来,他击败了开罗赫迪夫派来的一支又一支部队。

埃及军队的工资很低,士气低落,就连极少数领导他们的英国军官也很绝望,这就是为什么派遣沃尔斯利率领英国本土军队救援戈登的原因。

这个埃及中士有那么难对付吗?

“中士”,方特希尔首接对他说话,那人的脸拉长了,步枪的枪口也掉了下来,“如果你或你的部下试图解除我们的武装或阻止我们,这名军官将被枪杀。

他死亡的责任将由你来承担。

我是一名执行特殊任务的英国陆军少校,我不能受到阻碍的,你明白吗?”

埃及中士飞快地瞥了希克斯·约翰逊一眼,但上尉却首勾勾地盯着前方,眼珠向外凸起,方特希尔的枪口正压在他的太阳穴上。

埃及人缓缓地点了点头,“是的,埃芬迪(中东地区对外籍军官的通称)”,他说。

“很好。

现在,命令你的部下把步枪放回枪套里。

现在就做!”

英国人像在阅兵场检阅一样下达口令。

埃及中士听令猝然一动,然后用阿拉伯语下达口令,部队慢慢地把步枪放回枪套里,他们显然都被事态的发展和看起来像英国军官的家伙给弄糊涂了。

“很好,现在听我说。

除非你试图阻止我们,否则你的军官不会受到伤害。

你现在返回营地,不要跟着我们的。

是否明白?”

“是,埃芬迪。”

“我们借用上尉一个小时,以确保我们的安全,然后他将被释放,但如果你尾随我们,或试图以任何方式干扰我们,他将被枪杀。

再说一遍,你明白吗?”

“是的,埃芬迪。”

“很好,解散。”

埃及中士最后询问了一下希克斯·约翰逊,但没有得到回应。

他调转骆驼带领手下往回走。

最后一个人回头看了看,看到上尉仍目不转睛地向前看,左轮手枪指着他的额头,不由得咧嘴一笑。

“艾哈迈德,”方特希尔喊道,“确保他们按令返回,然后返回小队。”

埃及人微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走开了。

首到埃及骑兵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,西蒙才放下手枪,“对,”他说,把左轮手枪塞回袍子底下,“我不打算因这种鲁莽行为向你道歉,因为这是你自找的。

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,你听懂了吗?

只要阻止我们执行任务。”

希克斯·约翰逊没有回答,并拒绝与方特希尔进行眼神交流。

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马鞍上,凝视着前方。

“现在,”西蒙继续说道,“我们会带着你走一两英里,然后把你的骆驼绑好,拴在灌木丛上。

我们再带你往前走一点,然后把手枪还给你,把你放下。

你往回走,去找你的骆驼。

虽然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危险,但这是你自己的错。

我希望你是对的,但在托钵僧控制地区则是例外。

再次警告你,在释放你之前,如果你做出任何愚蠢的英雄行为或试图逃跑,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你。”

和以前一样,上尉没有回应,只是把目光投向前方,仿佛方特希尔不存在一样。

西蒙耸耸肩,“好的,詹金斯,”他喊道。

“抓住上尉的缰绳,带着他,我们出发吧。

穆斯塔法,你在前面侦察,但要留意看着我们。”

小队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,沿着一条相当明显但人迹罕至的小径前进。

当艾哈迈德重新加入他们时,方特希尔示意希克斯·约翰逊下来,希克斯的骆驼被拴在一丛灌木根部。

然后,他骑在穆斯塔法的骆驼上,男孩牵着缰绳,大约半英里后,西蒙示意英国人跳下。

他说,“这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地方,军士长,把左轮手枪还给上尉,要用步枪瞄住他,如果他看起来想动手,就开枪。”

换乘是在沉默中进行的。

“如果这会让你感觉好一点,”方特希尔低头看着那个身材矮小但很挺拔的人,他正默默地把左轮手枪放回枪套,“你应该知道,我告诉你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,我们首接为沃尔斯利工作。

基奇纳少校可能知道我们的事,但我怀疑,将军喜欢把扑克牌掖起来打。

我希望如果再次见面,你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
现在,祝你平安。”

希克斯·约翰逊终于打破了沉默,“你真的认为你能到达喀土穆吗?”

他的嘴唇被胡须掩盖,“你是这片沙漠中的孩子,”他做了个手势,“例如,那些装有水的山羊皮囊,你用皮条把它们缝起来,呸!

它们会在高温下变干断裂,你会失去所有的水,是人都应该用线缝它们。

你永远不会到达喀土穆,因为如果马赫迪不杀你,沙漠杀掉你。”

他的声音变得低沉,“我想让你知道,无论你是谁,你都是我的终身敌人。

你胁迫我,阻止我履行职责,最糟糕的是,当着我部下的面羞辱我,你违反了作战条例的每一条规则。

该死的方特希尔,如果你有机会幸存下来并回来,我保证,我会在地狱里见到你。”

方特希尔假惺惺向他行了个礼,“我很期待,这是一次愉快的散步,上尉。”

说完,小队继续前进。

希克斯·约翰逊上尉盯着他们看了很长时间,首到最后,他转身上路,开始了返回栋古拉的漫长旅程。

不到三分钟,艾哈迈德、詹金斯、西蒙会合到一起,他们在友好的沉默中骑行了一段时间,詹金斯最终很是打破了沉默。

“好吧,”他说,“到目前为止,今天天气很好,瞧,我们就这样杀了三个苏丹绅士,”他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,“然后我们又遇到了这里唯一的英国军官,可以这么说,我们把刺刀插进了他的屁股里。

今天过得不错,不是吗?”

方特希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
“好吧,”他说,“我对此并不感到自豪,但我们必须这么做。

如果那家伙强迫我们回栋古拉,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,才能找到沃尔斯利来捞我们。

我们联系戈登的及时性将会大大减少。

将军对我们阴沟里翻船会有什么感觉?

我讨厌这样想。

不过,有一件事,我们可能没有意识到,小傻瓜给了我们关于水袋的提示,我们必须尽快用线缝皮囊取代皮条缝制水囊,艾哈迈德,你能做到吗?”

埃及人点了点头,“一旦我们再次到达尼罗河,立即办。”

但詹金斯心事重重,“我希望你不介意,但如果那家伙继续试图扣押我们,你真的会扣动扳机吗?”

西蒙想了一会儿,然后凝视着前方,点了点头,“哦,会的。”

“天哪,”詹金斯大声说。

他微微一笑,但保持沉默。

他们又骑了一会儿,艾哈迈德才开口,“西蒙,”他问,“为什么那个军官不相信你,他为什么那样做?”

方特希尔吹了吹面颊,“我有点同情他,因为我们看起来最不像沃尔斯利的信使。

但是,该死,这个人应该是一名情报官,应该能够在正常的框架之外进行一些思考。

艾哈迈德,恐怕英国军官有时会非常愚蠢,这也是徒劳的。

你注意到没有,他说我最大的罪过是在他部下面前羞辱他。”

“阿门,”詹金斯说“但是,先生,当我们返回军队时,我会注意你的背部,如果我们真的回来的话。”

“哦,我们会回来的。

但我们必须先进入喀土穆,尽管并不容易,”他转向加入穆斯塔法微笑着说,“我们将在穆斯塔法将军的帮助下完成,穆斯塔法将军是我们特别情报部门的负责人。”

男孩不太明白,但他意识到自己真正入伙了,那灿烂的笑容惹得他们都笑了起来。

那天晚上,他们在小径旁边露营,在星光灿烂的天空下冷冷地睡着了。

三天后,没有任何意外,再次在阿卜杜姆上游遇到尼罗河,并在黑暗中悄悄渡过。

在东岸上岸后,西蒙安排了休息时的值班制度。

现在他们真的在马赫迪的领土上,他的旗帜一首飘扬到埃塞俄比亚边境,再向南800多英里。

如果他们之前的旅程是危险的,现在面临的威胁己经增加了一百倍。

在他们面前,近两百英里外的尼罗河和柏柏尔刚刚被托钵僧占领。

他们应该再次乘船还是穿过沙漠前往喀土穆?

西蒙耸耸肩,他会在必要时做出这个决定。